
讀博士時,許多個日夜里,我在下雨時站在陡峭的森林斜坡上,研究水滴是如何進入土壤的。我喜歡野外工作,因為它更像是玩耍而非工作。許多個夜晚,我都會夢見自己的研究。我對在這個領域看到的東西充滿無盡的好奇,當把它與讀到的東西聯系起來時,我感到非常興奮,想法似乎像小溪一樣流淌著。但成為一名教授后,我被責任淹沒了,創造力逐漸枯竭,我花了幾十年時間才想出如何讓它復活。
當開始第一個教師職位時,我不再有完全專注于研究或深入思考任何給定主題的自由。我被緊迫的要求“吞噬”——在教學中保持領先、完成期刊評論、不斷撰寫研究計劃。隨著實驗室的發展,我更像是一個研究經理,而非研究人員。資助機會指導了研究方向,我如同一個科學業余愛好者,從一個項目跳到另一個項目。
10年后,我搬到了一所新的大學,在那里不需要爭取那么多資金,我可以回歸自己的博士研究課題,接受對我的課題感興趣的研究生和博士后研究員。在與他們的會議中,我學會在他們考慮新想法和看待科學新方法時充當參謀。我發現,如果能和他們一起活在當下而不被職業生涯中期的責任分心,那么我就能在他們發揮創造性思維過程中起到作用。
創造力悄悄回到了工作生活中,但我還沒有找到激發深度思考的方法,頂多是個創意經理。在我學會如何讓創造力再次流動起來之前,又過去了10年。
在接受了一份讓我得以從美國搬回加拿大的工作后,我有幾個月的工作間隙,這意味著可以陪妻子去南卡羅來納州完成她的工作。我像鳥兒一樣自由,那是我第一次真正迎來博士后研究的“尤里卡”時刻——當時我在健身房的跑步機上散步,看著雨水落在外面的草坪上。當看到水坑形成又匯合時,我能夠想象出幾十年來一直試圖理解的地下的類似過程。這是我在科學世界里的一個小小的閃電,是令人振奮的,因為我擔心這種想法已經永遠枯竭了。很明顯,我需要放慢腳步,多體驗一下下雨的感覺。
在新工作中,我試著留意這個頓悟。我決定每天早上在家里——一個可以俯瞰穿過小鎮的大河的房間里思考和寫一點東西。在那之后,我會沿著河岸騎車上班,這項活動有助于我處理這些想法,并記住每天的目標是保持好奇心。樂趣驅動著工作,很快我就有了新想法,可以和研究生和博士后研究員們討論。
隨著慢慢走向退休,我開始反思自己科學創造力的起起伏伏,以及如何幫助初入職場的科學家避免掉進我掉進過的陷阱。當然,我不是創意大師或榜樣,也知道激發一個人創造力的環境可能并不適用于其他人。但我學到的一個重要教訓是,在教師生涯的前半段里,過度忙碌與創造性思維是對立的。
現在,我鼓勵研究生和博士后研究員脫離圈子,花時間去思考、玩耍、享受研究,并讓這些事情成為生活中永久的習慣——即使只是每天一小段時間。我還告訴他們,要注意那些能培養好奇心和深度思考能力的條件和場所。創造力是科學工作的命脈,通過公開討論,我希望可以幫助下一代科學家避免像我一樣,在這個過程中失去它!
Jeffrey McDonnell是薩斯喀徹溫大學教授及魯東大學、伯明翰大學客座教授。
DOI: 10.1126/science.zumbaak
鳴謝:原文由美國科學促進會(www.aaas.org)發布在2024年3月14日《科學》雜志。本文由中國科學報社翻譯,官方英文版請見https://www.science.org/content/article/how-i-lost-and-found-my-scientific-creativity。
《科學新聞》 (科學新聞2024年10月刊 科學·職場生涯)